天湘小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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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吴省钦（1）（第1页）

天亮时雪停了。风小了些，冷得刺骨。初二祭财神，和府前上百间铺子，车来人往，街上响着密集的鞭炮声。早饭时分，一顶黑盖帷银顶暖轿在和府门前停住。跟轿仆人去门上投帖，黑狐皮袍，一品红宝石顶戴，左都御史吴省钦下轿。寒风吹得鼻子发酸，他用力搓几下脸，捋两把胡子，将手拢在袖筒里，等和府叫进。一群孩子花团锦簇，正在雪堆上点炮仗。吴省钦饶有兴致。见与和府豪仆张牙舞爪大不通，孩子们对衣着尊贵，慈眉善目的“大佬官”也生好感。故意把爆竹放到近处，“啪”的一声，雪花四溅。他们笑着，叫着，跑到远处。不由想起家乡松江。这时侯，孩童已经在读早课；乡间农人沿街叫卖黄连头叫报晓鸡——开春，村落里到处可见的黄连树苗，报晓鸡以此为食，养到初夏宰杀了犒劳学子，鸡头用甘草汁腌起，又是治小孩子内中发热的良药。“正是物尽其用，人尽其才——熏陶渐染，家乡高门鼎贵，魁岸豪杰，出多少秀敏人物呵！”他暗自赞叹。以前，深爱京华风流，帝辇美景，玉泉山水烹煮的茶，一壶烫好的莲花白，甚至城南水洼里枯黄的荷叶梗，都使他沉醉其中；现在，他嫌弃这里一切——就连眼前孩子们，也让他觉得痴顽，骄傲，浪荡不堪。三年前，太上皇想招帝师朱进京入内阁，皇上大喜过望作诗祝贺师傅。吴省兰将诗稿抄录给和。和呈给太上皇说“嗣皇帝欲市恩于师傅。”言下之意，嗣皇帝笼络人心。听了和挑唆，太上皇龙颜大怒。幸好军机大臣董诰急忙救正：“圣主无过言。”太上皇自知理亏。但朱因此一直流放外任。唯恐祸及记门，他随即带吴省兰叩毓庆宫认罪，将和交代全盘禀告。没想到皇上好言抚慰，密令依旧听命和；待时机成熟便给出路。去年冬天，太上皇不再召见大臣。“能不能熬到九十万寿庆典呢？”朝贺完，通僚还私下猜测。朝廷新旧交替，御史科道往往借机参劾显贵，虽然有皇上密旨，他依旧提心吊胆。和府内管家呼什图带人出来迎接，吴省钦赶紧止住思绪。嘉乐堂海漫式软天花顶，金丝楠木梁柱，地面花斑石斑斓如玉。东西北三面，仿宁寿宫建了两层楠木仙楼，碧纱窗扇清幽，秀美；虽和宁寿宫的恢宏富丽相去甚远，却是另一派华贵，清雅气象。大殿正中，一座独扇黄花梨牙骨围屏，左右两列嵌玉雕花扶手椅夹着茶几。和屏座上坐下，请吴省钦右首落座。“冲之，户部奏请，开办道府州县捐例，都察院有什么议论？”侍女端茶来，和啜一口，放下茶杯问。年前，皇上领王公大臣上奏：请明年为太上皇举办九十万寿庆典。太上皇敕令和总统办理。随后，户部蒋赐な汤汕氤⒅乜枥碛墒蔷枘墒芄偻Ｖ故辏释笆北ㄐ嗽鼻橛纫笄小br>